
文/赖永勤
画家/陆其松
抗战八年重庆所承载的历史记忆,尤以渝中母城为最。其中,位于大溪沟街道的马鞍山红球坝,又堪称最中之最。何故?因为红球坝地名的来历,直接与抗战有关。2017年,我受大溪沟街道的委托创作《红球坝赋》。在这之前,我对红球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,但还处于“一鳞半爪”的程度。当我接受了这个任务之后,深知必须对“红球坝”的来龙去脉做进一步的详细了解,才能够对得起这份不一般的创作任务。

因为红球坝与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毗邻,我首先咨询了时任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馆长程武彦先生,接着又咨询了和著名文化学者何智亚先生。程武彦先生从抗战史的角度,何智亚先生从建筑史的角度,对我进行了详细的回答。两位专家还为我推荐了一些相关书籍,叫我对重庆抗战史料作进一步的查阅。经过对相关史料进一步的阅览,终于查阅到了红球坝的来龙去脉。
据史料记载,从1938年2月18到1943年8月23日,日本军队对重庆进行了5年半时间的战略轰炸,其中大规模的轰炸持续了3年,尤其是1939年“五三”“五四”大轰炸,1941年“6.5大隧道惨案”,在人类战争史上,也极为少见。史料还提供,在5年半的战略轰炸中,共投放各类炸弹1万枚以上,直接造成4000多人死亡,2000多人受伤,同时摧毁了1.76万栋房屋,让20万难民无家可归,其野蛮残暴,在人类历史上闻所未闻。

为了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,国民政府设立了防空指挥机关,并在马鞍山建立了抗战防空警报地,通过红色的绢质气球的升降,来进行空袭警报:其中1枚为预报,告知日本飞机将进行轰炸,提醒市民尽快做好进防空洞的准备;2枚为紧急警报,提醒尽快进入防空洞;3枚为轰炸已经开始,禁止市民在任何地段通行走动。从此。市民只要看见马鞍山升起了红球,便习惯性地惊呼,“红球又升起来啦,日本飞机又开始轰炸啦!”久而久之,人们把这里称为“红球坝”,一直沿用至今。
在查阅史料期间,我还到红球坝现场去进行了参观询问,此时,渝中区政府正在着手进行马鞍山风貌区的打造,保存基本完好的沈钧儒旧居,良庄等文物建筑正在按“修旧如旧”的原则进行修复。抗战期间,这里曾经是中共南方局外事处的办公地点,不仅聚集了沈钧儒、茅盾、邹韬奋、黄炎培、史良、沙千里等名人要人,中共南方局负责人周恩来也经常到此开展工作,可谓群贤毕至精英荟萃。
在消化完关于红球坝的史料和现场参观询问之后,我便开始投入创作。我记得那是一个初夏之夜,湛蓝的夜空洁净如洗,闪烁的星斗分外晶莹,打开电脑,仿佛打开了一本厚重的史册,头脑格外清晰,思绪也格外灵动。随着我双手在电脑的键盘上有节奏地敲击,屏幕上依次跳出一排排有感怀,有温度的文字。子夜时分,《红球坝赋》的初稿基本完成。我分别把初稿交与大溪沟街道负责人,同时也征求程武彦先生和何智亚先生的意见,他们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,我又对之逐一进行了修改,一周之后,完成了《红球坝赋》的定稿。
《红球坝赋》全文如下:
二战时期之重庆,为东方反法西斯同盟之中心,屡遭日机惨烈轰炸。或于夜间袭击满城狼烟四起,或若地毯扫射街巷一片凄声,老幼躲空袭日日惶恐,妇孺跑警报夜夜惊忧。小东洋之残暴为千夫所指,马鞍山升红球以示轰炸危机,红球坝故得名而沿用至今也。
昔日之马鞍山,形若马鞍,起伏跌宕,山道蜿蜒,林木苍翠。群贤毕至同怀民族大义;精英齐聚共商国家大事。沈钧儒夫妇寓居良庄留下佳话;王炳南伉俪漫步山道传为美谈。茅盾、邹韬奋、范长江为社稷奋笔直书;史良、李公朴、沙千里议国事袒露丹心。岁月荏苒,马鞍山名人故居依旧尚存;人世沧桑,红球坝抗战史话流传至今,为山城之幸,半岛之福,善莫大焉矣!
地处幽幽马鞍山,毗邻巍巍大礼堂,所辖潺潺大溪沟,面朝浩浩嘉陵江。红球坝为抗战陪都遗址而载入二战史册,乃国史之珍宝,子孙之教材,供后人永远瞻仰矣!
大溪沟街道非常重视《红球坝赋》,并邀请著名书法家戴红果手书全文,镶嵌在红球坝内的一面砖墙上,供游人参观,并重温那段珍贵的岁月。我曾经在一个春雨潇潇的上午,陪友人前往参观,毕竟有近8年的时间了,题刻已经显得有些陈旧,但字迹仍清晰可见。在重读全文的过程中,创作《红球坝赋》的经过仍历历在目,我仿佛听见了历史在诉说,小巷也在静静地诉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