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渝文苑|乐温大桥之约(散文)
2023-08-23 17:43:45 来源:重庆文艺网

早在三年前的一次朋友聚会时,忘年交好友瑞明满脸是笑、喜不自禁地对我说:“铁哥你听说没?乐温大桥马上就要动工啰,据说只需两年多一点时间,乐温大桥就会竣工通车!”

“啥,龙河镇贯岭车渡码头要修大桥?那真是龙溪河两岸人民千载难逢的一件幸事,真是难得难得呀!”我也被好友瑞明的情绪所感染,兴致勃勃地应答道。

瑞明接着说:“铁哥,我俩夫妻早已想好了,待乐温大桥正式动工,打算投资几十百把万,将原来的老屋重新翻修,搞一个像模像样的农家小院。到时,欢迎你两口子前来呼吸新鲜空气,品尝时鲜蔬果,过上一段真真正正的田园生活!”

“好哇!好哇!那真是求之不得。我俩一言为定”。瑞明是改革开放政策的受益者之一,要实现这个诺言,其经济实力,我深信不疑。

“一言为定!一言为定!”瑞明自信满满地一口应答,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窄的小缝。

就这样,我俩正式“签订”了一份《乐温大桥之约》。

长寿龙河,是我和瑞明共同的故乡,一条宽阔的龙溪河将我们隔开,我住河西他住河东。

因龙溪河水之隔,给沿河两岸人民群众带来了极大的不便。

少年时期过河,全凭一条木制小船,往返耗时需两三个小时。涨水时节,无论时间长短都得停渡;参加工作调离龙河老家后,托当地人民政府的福,龙河至乐温通上了公路和车渡,给两岸人民群众的生活与通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。

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,那条曾让人民引以为豪的狭窄公路和仅只白天通行的车渡,仍成为制约整个长寿湖地区发展的瓶颈。

十年前,长寿区委、区政府就想群众之想,急群众之急,在全方位考察调研的基础上,作出了修建乐温大桥的决定,描绘出乐温地区美丽乡村建设、道路四通八达的美好蓝图。

今年“五、一”节期间的一个清晨,《小城故事多》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,电话那头的瑞明,兴奋不已地告诉我说:“铁哥,乐温大桥已于4月28日正式通车,我的农家小院也全面完工,只待你两夫妻择个吉日前来“剪彩”哟!”说完,电话里传来了一阵爽朗明快的笑声。

“那好那好,我一定尽快邀上几个好友,亲临现场一睹为快,并为乐温大桥通车和你家“别墅”落成举杯为贺!”乐在其中的我当即应答道。

5月13日清晨,天气晴好、阳光明媚,初夏时节的微风吹来,稍有些许凉意。我们从重庆出发驱车百余公里,径自来到乐温大桥西桥头,下车漫步大桥欣赏美景。

哇!这也太漂亮了。总长2500米双向两车道的主桥,配上红、白相间的公路护栏和人行道栏杆耀眼夺目。

乐温大桥横跨宽阔的长寿湖湖面,气势如虹,尽显出宏伟壮阔之美。

举目对岸,各类苗木郁郁葱葱、青翠欲滴,在一层缥缥缈缈的薄雾陪衬下,恰似是一幅美不胜收的水墨卷轴,令人欢欣不已、心驰神往。

当我的目光,注视着大桥对岸左边的二腾岩时,曾经的一段不堪往事,将我的思绪,猛地一下拉回到了54年前的那一天……

20世纪60年代末,我的老家车家坝,因土地全是“屁眼沙”留不住水,而十分贫瘠。种菜菜不长,种粮粮无收,绝大多数农户都是吃了这季盼那季。像我家父母两个全劳动力带四个儿女这样的补款户,那就更是有了今天无明天。

每年春天农忙季,就是贫困农户缺粮时。

记得那是1969年春季闹麦荒时,已断了几天粮食的父母万分焦急。

迫于无奈、性情急躁的母亲,硬逼父亲带着刚满十五岁的我,到乐温二腾岩大姑婆家借粮。

那天正逢倒春寒,阵阵冷风夹着冰凉刺骨的春雨,将站在西岸等过河船的我们冷得脸色青紫,全身瑟瑟发抖。

大约三四个小时后,饥寒交迫的父亲和我,好不容易才东倒西歪,偏偏倒倒地走进二腾岩大姑婆的家。

可无论父亲怎么说,人称“吝啬鬼”的大姑婆,死活都不肯承认借粮食给我们。父亲和我又不得不忍气吞声、饿着肚子向李家大坪何表叔家走去。

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,慷慨善良的何表叔夫妇,在得知我家已断炊几天、危及性命的困境之后,十分爽快地答应借一百斤玉米给我们,并再三安慰我父亲说:“老表,不要着急,等有了余粮时再还不迟。”说得父亲涕泪纵横、感激不尽。

第二天临别时,何表叔还特意送给我们五斤挂面和十个鸡蛋。也正是那一百斤玉米、五斤挂面和十个鸡蛋,让我们全家六口渡过了难关、保住了性命。

此后,我和父亲还多次在春荒时节,从贯岭码头坐渡船,到河对岸的白家场和包家场买红苕片回家度粮荒。

因此,贯岭码头和二腾岩在我的心灵深处,早已留下了深深的烙印。

尤其是到二腾岩大姑婆家借粮被拒的那场倒春寒、那次盼船摆渡、那次饥寒交迫、那次爬坡上坎,真是刻骨铭心、刻骨铭心哪!

如今看到一桥飞架西东,道路四通八达,两岸绿树成荫,田间果蔬飘香,民房千姿百态,怎不叫我喜从心来、高兴至极呀!

根据瑞明的导航提示,我们的车在乐温大桥东宽敞明亮、花香四溢的十字路口右转再右转,不一会便来到了他修葺一新的“别墅”面前,看到先我们之前到达的轿车,已停满了晒坝。

进到其乐融融、焕然一新的农家小院,我们一行当即受到了瑞明夫妇的热情接待。稍事歇息后,瑞明又兴致勃勃地把我们带到一楼二楼参观每个房间的室内陈设,并滔滔不绝地为我们介绍各式家具的材质和品味,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现代化家居“培训课”。

在底楼那宽敞明亮的餐厅里,瑞明指着一字排开的三张大圆桌和颇有讲究的座椅,感慨万千地对我们说:“自从二十年前在重庆主城安家落户后,压根就没想到过有朝一日,还会重返偏远落后的老家定居兴业。”紧接着,瑞明又说:“要不是长寿区委、区政府的英明决策,要不是新建成的这座乐温大桥,我家的老屋,恐怕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啰!”

“那是!那是!”与我同行的几位朋友,几乎异口同声地应答道。

夜幕降临,玩得十分尽兴、有些疲惫的我们正准备启程打道回府时,前来为我们送行的一头银发、84岁高龄的、20世纪70年代《重庆日报》的特约通讯员王沿舫夫妇,拉住我的手有些激动地说:“铁城老弟,我们真心希望你们能够通过各种有效渠道,为8000多名乐温地区人民群众向长寿区委、区政府的领导们带个信,感谢党和政府对乐温人民的关心和关怀!乐温人民也绝不辜负各级领导对我们的期望,将尽己之力,早日将乐温建设成为景美、舒适、宜居的美好家园!”

返程途中,昏昏欲睡的我,脑海里总有木制渡船、摇桨老人、车渡铁船、站在凛冽寒风中的过渡人和荒芜的山坡在反反复复地翻飞……

别了,崭新的乐温大桥!

别了,乐温人民的希望之桥!

铁城在有生之年,一定会再次与您相约!再次与您相见……

作者简介:铁城,正名余德成,群文副研究馆员;中国散文学会、华夏精短小说学会、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;重庆市秘书学会副会长,《办公室工作》杂志总编辑。

出版报告文学集《我和我的老乡们》、社科论文集《探索之痕》、长篇通讯文集《笔尖下的传奇》、散文诗歌集《故土留痕》和短篇小说集《那年那月那些事》等专著五部。有诗歌、散文和小说发表于《西部散文选刊》《作家新视野》《贵州民族报》《重庆科技报》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