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凌泽欣

30年前，1993年4月9日，合川市政协举行纪念卢作孚先生诞辰100周年座谈会。座谈会由市政协相关领导主持，市委相关领导致辞。次日，合川举行全市纪念卢作孚先生诞辰100周年大会。大会由市政协主要领导主持，市委主要领导作《弘扬卢作孚先生艰苦创业精神》报告。我参加了这次纪念活动并发表《卢作孚先生传奇二三事》编入纪念文册。

20年前，2003年4月14日，合川市纪念卢作孚先生诞辰110周年座谈会在三星锦城会议厅举行。市委、市政协主要领导出席并讲话。我在会上作了《追述和缅怀卢作孚先生道德市场经济伟绩，激励我们的奋发有为精神》发言。这次纪念活动，还组织了包括至今仍是合川龙头私企的希尔安、世纪金马、金九集团等主要负责人参加的卢作孚祭祀仪式，系列活动都是由我主持工作的工商联承办。

卢作孚先生（以下简称先生）诞辰100周年和110周年活动，先生亲属卢国纪、卢国纶、卢国仪、卢晓陵、卢晓蓉等出席并讲话。卢晓容亦曾书信予我，代表卢氏亲属感谢合川举办作孚先生110周年纪念活动。因此，我也曾亲闻过一些有关先生感人事迹轶闻。我于2001年6月11日在《合川日报》上发表过《弘扬卢作孚精神、促进合川经济发展》的文章。

今天，合川区政协再次主持召开“纪念合川之子卢作孚诞辰一百三十周年座谈会”，我们一代一代地纪念这位先贤，就充分证明了先生的伟大和光荣。我们每一个合川人，都深深地为民族之光、光耀千秋的合川之子卢作孚先生感到骄傲。

一百三十年前，在渠江、涪江、嘉陵江三江环抱的大美江城，我们可爱的家乡合川诞生了这位举世闻名的伟人——我们无比景仰的先贤卢作孚。我们今天在这里缅怀先生伟绩，追思先生品格。万千思绪，难以抒理。万千语言，难以表达。

先生原名魁先，自号卢思。1893年4月14日（清光绪19年癸巳农历2月28日）出生在合川杨柳街曾家祠堂。7岁启蒙于李家私塾，8岁就读于瑞山小学，14岁毕业后在成都补习校培训数学一年。

先生学历仅此，但一生勤奋好学，文才不凡，文化水平极高，不让专家教授。他先后在成都办过补习校，当过江安中学教员、合川中小学教师和监学、重庆女子二师教员，任过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辑、《川报》《群报》记者、编辑兼主笔和川南道尹公署教育科科长、成都通俗教育馆馆长。开办中国西部科学院，接办合川瑞山小学、创办北碚兼善中学任董事长、校长。在文化教育和新闻事业方面展示了他的才华。

先生在青少年时期，即加入了孙中山组织的同盟会，参加过成都辛亥秋保路运动。继而，又加入李大釗组织的“少年中国学会”，投身“五四”运动。与黄炎培、恽代英、肖楚女、郭沫若、胡子昂等有交谊。

先生一生最具成就的事业就是兴办实业。1925年10月，他在合川筹款、上海买船，1926年6月成立民生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任总经理。从此。他的一生，就走上了卓尔不凡的实业家之路。以此为起点，先生在合川、北碚兴办水厂、电厂、煤矿、水电、水泥、造船、铁路、染织厂、钢铁厂、医院、银行、餐饮、学校、公园、图书馆、体育场、公交汽车、城乡建设，皆有建树。抗战期间，民生公司还投资控股迁川企业江苏大成、大明两家纺织印染公司、湖北周恒顺机器厂、大兴钢铁厂等。

先生的事业，以航运事业如日中天。从1926年一艘70吨“民生”号客轮起航，发展到1949年客货轮船117艘，51682吨位。自1926年10月从嘉陵江合川到重庆段启航，驶入长江、海洋，航程远达美国、日本、越南、印度、缅甸、新加坡、加拿大、印度尼西亚，最远航程超万里。公司在川江的合川、万县、涪陵、宜宾、乐山、泸州、内江各地和国内上海、南京、广州、武汉、宜昌以及港、台地区，还有海外的纽约、曼谷、海防、仰光、日本、新加坡、加尔各达、雅加达、菲律宾、加拿大等地设置有分公司或办事处、代办处、码头港口。无愧于一代船王美誉。

先生素有实业救国、实业兴国的梦想并付诸辉煌的人生之中。

先生从政业绩亦是浓墨重彩，叱咤风云。

1927年，出任北碚峡防局局长。彻底解决了长期危害嘉陵江小三峡行船安全的匪患问题。

1929年，出任川江航管处处长。从外国人手中机智地收回了川江航管主权。

1935年，出任四川省建设厅厅长。对农业、林业、畜牧业和公路建设、铁路勘测不遗余力。

1940年，出任全国粮食管理局局长。提出运输“几何计划”，缓解了粮运运输困难问题。

1945年，出任全国船舶调配委员会副主任负责抗战胜利后统筹运输问题。

1950年，出任中华人民共和国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。

先生最为突出的功勋就是有名的中国“敦刻尔克”抗日大撤退。

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学会汇编记载，“1937年，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，为保存抗日力量，中国组织将沿海、沿江的重要工厂和人员迁往大后方。武汉、宜昌作为长江重要的航运节点，涌入了大批的人员和物资。1938年，日军纠集重兵准备夺取郑州和武汉。中国政府在组织武汉保卫战的同时，将集中在武汉的物资陆续转移到宜昌，并准备再从宜昌转运到后方。同年5月，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以交通部次长的身份赴宜昌负责督运事宜。”“宜昌到重庆的水路全长约1300里……沿途航道狭窄，滩多湾急，难于行走，如船入巫峡，两岸哨壁，纤夫无法立足，只能候风满帆而行；有的急滩，以数百人拉纤，每小时也仅能前行数丈；遇到险滩，水流过滩时落差太大，行船多易失事。”先生以其大智大勇，发明“三段航行法”和采取臥铺改坐载人方法克服了航程艰险和载坐拥挤困难。“至当年12月，圆满完成抢运任务，在短短40天抢运出待运物资的三分之二，让滞留宜昌的人员全部脱离险境。宜昌大撤退保存了当时中国的主要经济实力，大批工厂、物资和人员顺利转移到抗战大后方，为中国的持久抗战提供了有力的经济支撑。”晏阳初称赞“此次活动为中国实业的‘敦刻尔克’。民生公司因抗日有功，获得国民政府嘉奖，卢作孚获得国民政府颁发一等一级奖章。”

据不完全统计，在这场牵动全国抗战大局的宜昌大撤退中，先生作为主要指挥官，坐镇宜昌，亲自指挥抢运撤退人员150万余、物资100万余吨。其中转移到重庆等内地的学校有复旦大学、中央大学、金陵大学、武汉大学、山东大学、国立戏剧学校、航空机械学校、中央陆军学校等数十所。抢运到重庆等内地的军工厂及其他工厂的设备设施有兵工署22厂、23厂、24厂、25厂、金陵兵工厂、兵工署陕西厂、兵工署河南巩县厂、兵工署河南汴州厂、湘桂兵工厂、南昌飞机厂、航委会无线电厂、航委会宜昌、安庆、扬州航空站、上海钢厂、大鑫钢铁厂、周恒顺机器厂、中福煤矿、大成纺织厂、武汉被服厂等等。

这些工厂在重庆恢复生产后，构成了一个强大的工业和军事工业体系，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，军需物资又由民生公司船只运往前线达30余万吨。其中月运手榴弹30万枚，迫击炮弹7万发，飞机炸弹6000枚，十字镐20万把。

公司还运送川军270万余出川抗日，大大增强了抗战力量，有力阻滞了日军西进。

在抢运过程中，民生公司员工牺牲117人、受伤致残76人。民生公司船只被炸沉炸毁16艘，炸坏69艘。为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做出了不朽贡献。

先生从事教育、从事实业、从事政务皆得大成，皆因先生的人品所成。先生的人品是垂后典范，世之楷模。

先生曾经先后以民生公司总经理之职，交叉兼任民国政府川江航运处处长、四川省建设厅厅长、全国粮食局局长、交通部常务次长，却坚持兼职不兼薪。虽然手握亿万资产，却从没为自己造房、买地、置业，身后没有遗产，没有储蓄。他兼任企业单位董事、董事长最多时达数十个。兼职单位发予他的车马费、津贴费，比他工资还多，每次送来，他总是写上“捐中国西部科学院”“捐兼善中学”“捐瑞山小学”等等，这些捐赠字条收据现在还保存在卢作孚档案馆。

先生在民生公司初时甚至没有股权，是为了便于在公司任职，刘湘等人才筹了5000银元给他入股，他的股本小至全公司的两千分之一。且他从未领取红利，直到1949年解放后，他将仅折算名下的3万元股金，全部交给了国家。

先生一生崇尚俭朴，乐于清贫。布衣便装，不嗜烟酒。一人吃饭，常是小菜一碟，招待客人也无大鱼大肉。即便是招待林森、刘湘这样的要人也是南瓜焖饭、烂肉豇豆，最好的也就是河水豆花了。1930年，他在北泉公园接待母校合川瑞山小学师生旅游，发现有学生吃包子还扔皮，随即对学生进行教育并当着同学拾起包子皮洗净吃掉。

先生子女生病几乎不上医院，都是先生夫人采用不花钱的传统刮痧法或自采草药治疗。他及其家人私事从不坐单位公车。一次，他命儿子卢国纪弟兄俩赴成都学习考察，在返回途中发生车祸受伤。他给儿子要求派车接助的电报回复是：伤轻乘车回渝，伤重就地治好再乘车回渝。1942年，卢作孚一家7口才住进了重庆红岩村2号约40平米的公司宿舍，这已是他家住得最宽敞的时候了。家中唯一高档用具就是一台脱漆的小电扇。晏阳初在《敬怀挚友作孚兄》中说：“抗战时，他有一次病了，他的家人想买一只鸡给他吃，连这钱都没有。”

不谋私利的卢作孚先生没有给后人遗留下任何积蓄遗产，逝世时却在留下的遗嘱中忘不了写上一句：把借用公家的东西还了。

但是，先生却总是想到人民，他在四川建设局长任上的一篇文章中说：“任何开发计划，如果不能使人民的生活得到改善，都是没有意义的”。

他在给儿女的信中写道：“只有为人民服务的人最受人民欢迎”。他的一生以“服务社会，便利人群，开发产业，富强国家”为己任。

对于卢作孚先生光辉一生的评价，各界知名人士都曾累累高度赞扬。

张澜说：“我与卢先生是数十年至交，深知其人艰苦朴素，严于律己，从不置私产，一心为公，工作不计报酬、废寝忘食，是为国家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，决不会贪污。”

冯玉祥说他是“最爱国的，也是最有作为的人”。

黄炎培说“把他的精神分析起来，他是耐苦耐劳的，是大公无私的，是谦和周到的，明决爽快的，是虚心求进的，是富于理想又勇于实行的。”

梁漱溟说“作孚先生胸怀高旷，公而忘私，为而不有，庶几乎可比于古之贤哲焉。”

章有三说“卢先生简单、朴素、刻苦、笃实、不铺张、不夸大，充分表现了中国事业家的风度，其气魄已先声夺人。”

包玉刚说“如果卢作孚健在，就不会有我今天的包玉刚。”

古耕虞说：“卢作孚先生是全心为国家、为社会、为民众谋利益的爱国者，中国近代杰出的实业家”“为人心胸慈善，办事诚恳”“一生清廉俭朴”，“为人胸怀坦荡，很有气质”“一贯事业心极强”“我看现在没有一个企业家能赶得上他，我敢于这样说，这不仅仅说他是那些企业家的经营本身，最根本的是他那种高贵的创业精神，没得人赶得上他”“作孚先生留下的，至今盛传不衰的崇高风范，不都是‘两个文明’建设的宝贵精神财富吗？多么值得我们景仰和借鉴啊。”

姜铎说“卢先生的伟大人格，既来源于他爱国家、爱社会、爱人民的拳拳赤诚；又来源于中化民族五千年来的优秀传统和世界现代文明的精华。卢先生的伟大人格，具有巨大魅力、凝聚力和吸引力，所到之处，金石为开，成为卢先生事业赖以成功的基石。”

经叔平说：“卢作孚先生是一位具有强烈爱国主义精神的实业家。他以国家的强盛，民族的复兴为己任，追随孙中山先生的民生主义，实现其‘实业救国’的主张。为改变旧中国的教育落后、经济落后而奋斗终身。”

孙越崎“民生公司创办人卢作孚先生不断开拓前进的一生，他在文化教育、科学技术、工矿企业，特别是交通运输方面作出了卓越贡献”，“作孚先生毕生事业中蕴蓄的‘民生精神’必将成为我国四化建设中的一种精神财富，成为改革大业中的一种鼓舞力量”。

张公权说他“热忱而克已，有旧学问而追求新知识，有事业心而到处助人。”

欧德伦说“卢先生领导的事业，是象征着新兴的中国，在日渐发展的征程中。”

陈祖芬说“卢作孚前后当了4个月的全国政协委员，就提前结束了他的人生航程。留下了多少光荣与梦想，多少求索与创伤！卢作孚这三个字，一如川西的共生矿、丰富得令人惊喜、令人感动，令人感极而泣。”

晏阳初说：“我一生奔走东西，相交者可谓不少；但惟有作孚兄是我最敬佩的至友。他是位完人，长处太多了。”

张瑞敏说：“卢作孚先生在我心目中可谓高山仰止。他于兵荒马乱的年代竟然不可思议地创办了卓越一流的企业；但在民族危难之际，他却拼上倾注着自己心血的企业，谱写了一曲中国版敦刻尔克的救亡曲；而在巨富面前他的那种‘生而不有，为而不恃’的淡定超然，又无人企及。”

张群说：他是“一个没有受过高等学校教育的学者，一个没有现代化个人享受的现代实业家，一个没有钱的大亨”。

先贤逝久矣，精神却永存。先生的伟业伟绩举不胜举，先生的光辉昭范来者，启迪后人。开发和弘扬卢作孚精神，清新合川政风，推动合川企业进步，促进合川经济社会发展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。先生的不朽精神，我们一定要认真领会、深入学习。我们要积极行动起来，学习卢作孚，宣传卢作孚，以卢作孚精神振奋我们的精神，树立我们正确的人生观、世界观、价值观，将我们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奉献中去，要将先生“忠实地做事，诚恳地对人”的座右铭始终贯穿于我们的生活和事业中去，争取做一个像卢作孚先生那样的高尚的人，纯粹的人，有道德的人，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。

可以告慰作孚先生的是，我们的今天，全国人民正以高昂的热忱，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、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团结奋斗。

作为先贤故乡的合川，叶华主席在今年的政协全会上也讲到“2023年是全面贯彻落实中共二十大精神的开局之年，是新时代新征程新合川建设迭代升级的关键之年。区政协和广大政协委员要在中共重庆市合川区委的坚强领导下，坚持团结和民主两大主题，认真贯彻中共二十大精神，严格落实中共重庆市委‘四个聚焦’的工作要求和中共重庆市合川区委工作安排，以赶考亮卷的精神状态和进取姿态，助力实现稳进增效、除险清患、改革求变、惠民有感，奋力书写新时代新征程新合川建设的政协履职新答卷。”

我作为一个合川和重庆两级政协跨龄二十年的老委员，也应该认真响应叶主席号召，为之而努力！惟如此，才是最好的学习卢作孚精神。

最后，我谨以一联敬献作孚先贤诞辰一百三十年。

思之，万古英名，民族情怀，捷报曾传敦刻尔

念矣，三江骄子，云山气节，赤心惟献大中华

伟大的合川之子卢作孚万岁！

2023.4.12于欣园